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浪呀嘛浪打浪。

[朱白/龙宇] 三秋桂子同看

*RPS,不喜慎入,勿上升、发散。

*中秋贺文,字数1w+的大甜饼一块儿,祝大噶月饼节快落!

*花生就酒,越喝越有! @一颗小花生_ 

 

 

“人真是需要假期的,是那种什么都不干也不觉得愧疚的日子。”

 

 

(一)

 

消息提示音在叮啷啷响,不是一部,听起来得有两部甚至三部手机。朱一龙把自己往枕头里埋了埋,胳膊一搭触到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手指蹭了蹭,好像是睡裤的棉料。交杂的铃声断了线,他听到一阵“嗡”声,是有人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他不清楚现在几点了,六个小时的时差还有那么点儿后遗症,头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弹。

 

“啥呀,咋、咋就奶奶带了?”

 

剪成那么个小西瓜皮,可不就是奶奶带吗?意识逐渐清醒的朱老师,没漏下身边人老不服气的吐槽,借着自个儿还没睁眼的优势偷偷抽了抽嘴角。话语一直没断,嘟嘟囔囔的还压着嗓像是怕吵着他。那人之前大概是靠在床头的,眼下被“打击”的坐直了身子,窗帘滤过的微光就透了进来。

 

“嗯……几点了?”

 

胳膊一抻搭在人腰上,朱老师挪吧挪吧裹着被子凑过去在腰身拱起的弧度里清醒自己。私人手机上的微信在不断弹出消息,有大半是老友们贴着表情包、截图发过来的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白宇双手捧着手机哒哒哒挨个儿回敬过去,怼不了粉丝还怼不了你们吗?腰胯间一重,他下意识腾出手来捏了捏送到手边的后颈脖子,想要去捞小揪揪玩儿,只捞了满手细碎的发尾。

 

哦对,小揪揪没了,他哥回来了。

 

“快八点了,还睡不?”

 

“再躺会儿。”

 

行吧,你躺会儿。白老师怼完老友又送完了祝福,手机调回铃声干干脆脆地锁了屏往床头柜上一扔,一双手薅住腿上的那颗脑袋呼啦啦把他朱老师揉成了一颗毛栗子。嗯……栗子,又到了吃栗子的时候。秋天啊,秋天,丰收的季节,啥都想吃。但这秋膘是老也贴不起来,白宇朝自个儿没有赘肉也没有腹肌的肚子看了一眼,觉得真是为难。或许是注视的目光过于“哀怨”了,躺在他大腿上的人抖抖睫毛睁开了眼。

 

“想什么呢?”

 

晨起的嗓音藏了一夜不曾诉说的情话,被阳光、被褥和爱人的体温发酵,又经微风一散,使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他的眼睛里还带着初醒时的几分迷蒙,水润润的,映着另一个人的影。被美色“蛊惑”的人一脚踏进了芦苇荡里,去追寻一眼惊鸿。朱一龙挠了挠那片凑近的玫瑰花刺儿,倒是不太扎手。玫瑰花本花跟着动作抬了抬下巴,眯起眼从喉咙里呼噜了两声儿,像只猫。

 

“在想我为啥不长肉呢,以前跟家的时候我妈老给我炖那些汤啊肉的,感觉都白吃了。”

 

“那是谁之前在直播里说自己胖了得有十斤的?”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看啊。白老师瞪了瞪眼,威胁着也要去翻他的黑历史。“什么跳舞啊,采访啊,是吧,龙哥儿?”边说手边往床头柜上摸,“还有那什么,右上角点关注,右上角啊我的天,叉出去了二十多万你知道不知道?”花刺儿呲溜从手指尖儿错开,下一秒朱老师就翻身勾住脖子把大猫儿拽回了堆成一团的被子里。

 

俩人手缠着手脚拐着脚闹了一阵才安静下来,天光早已大亮,节假日的喧嚣总是来得晚一些,远远近近的这才有了点儿人声。朱一龙摊开手脚饼一样儿的趴在那儿,丝毫不顾及白老师扯着嗓子嚷嚷“龙哥你好重”。

 

“你少来。”

 

还是撑起胳膊怕压坏了那小身板儿,一抬头就见他家白老师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脖子上挂住了一双手,他乖乖儿地顺着力道往下去,得到了一个吻。

 

“早安,哥哥。”

 

薄毯皱巴巴的堆在腰后,睡裤棉料轻薄又透气,胯骨相贴时有些自然的反应就藏都藏不住。朱老师一手捞起腰把人往嘴边送,一手抽了薄毯兜头一盖——解决问题得有个解决问题的样子。正式“开工”前,还不忘唇贴着唇礼貌地打声招呼。

 

“早安,小白。”

 

 

(二)

 

等阳光被放进屋里时,已经快九点了。白宇趿拉着拖鞋边打呵欠边洗手间走,还不小心被他哥沐浴在阳光下的侧影给晃了晃眼。洗手间里各色的代言品快塞满了一个柜子,半耷拉着眼拿了漱口杯去接水,拆掉昨天刚送到的牙刷,把玫瑰金的那款放进了另一只漱口杯。关掉水龙头,想了想,还是换了过来,又把白色的那支放进去,红色的那支挤了牙膏送进嘴里。这牙膏做的跟护手霜洗面奶似的,也不怕用错了。白老师仰着头嘟嘟嘟刷牙,空落落的肚子和酸麻的腰让他心情有点不美丽。

 

“这么快就送到了,款式不错。”

 

收拾完一床狼藉的朱老师也挤到了洗手池边,先拿起牙刷观摩了一番,又瞅了瞅正在专心刷牙的白老师。对比了一下颜色后,朱老师笑了。“我还以为你会把红色的留给我。”白宇想咬住牙刷,又想起这是电动的,只好一边捣鼓一边含含糊糊地逗哥哥玩儿。

 

“那、那这,我用红色的,不就相当于朱老师帮我刷牙吗?多好。”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别扭,你倒不如说是……朱一龙咳嗽了两声,拿起杯子去接水,脖子到耳根红了一片,像极了所谓的玫瑰金。都不是人事不经的少年郎,刚才还在一个被窝里翻云覆雨的滚,眼下好哥哥心里头的小九九跟明镜儿似的敞亮。白老师心思一动,一只脚脱了鞋用脚趾去朱老师蹭的小腿,慢慢儿的,轻轻的。朱老师手一抖,荡了半杯水出去。

 

你干什么。一点儿气势都没有,耳根子倒越发红。白宇朝他膝弯那儿磨了磨,自个儿差点儿没站稳,身形一歪被人及时捞进了臂弯。“你干什么?”嘿嘿嘿,不干啥,不干啥,刷牙。俩人都乖乖儿地站好了刷牙,像寄宿的小学生。一红一白的牙刷几乎以同样的频率捣鼓着,白宇扶着腰嘴里还在哼歌儿,是他的第一支广告曲。朱一龙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刷牙,脑子里全是那些被网友称作“小猫跳舞”的表情包,哦,还有西瓜头。

 

“其实我也有私心的,哥哥,”率先刷完了牙的白老师糊着满嘴的牙膏沫凑了过去,“咱们不谋而合,对吧?”热气儿混着薄荷味儿又凉又热又辣,灌进耳朵里,熏到心坎儿上,一下子戳破了藏着秘密的小气泡。朱一龙拿肩膀拱他,你走开。哦,我走开。小皮孩儿往后缩了缩身子,还没两秒又猛地贴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圈儿牙膏沫。

 

幼稚。朱老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也学着之前的模样拿脚催人去洗脸。白老师志得意满挤开了站在水龙头前的哥哥,摸了一管洗面奶开始真正的小猫洗脸。只是搓着搓着脸他开始闷声发笑,笑得肩膀都在抖。朱一龙用牙刷把自个儿腮帮子顶了个小鼓包,勉强能说清楚话,问人笑什么。“没什么,没啥,哥哥你刷你的牙。”没啥就有鬼了,笑成这样。

 

洗好了脸的白老师对着镜子开始抹油油,手法粗暴如同卸妆,朱一龙看着都觉着疼,抓着手腕叫他轻点儿。“我叫你轻点儿的时候哥哥你也没听过啊,这样能让它……深层浸透,嗯,对。”强词夺理是一流好手,朱老师不知道是先该红个脸还是先揍皮孩子的屁股。算了,先洗把脸冷静一下。薅过洗面奶的一瞬,他醍醐灌顶,知道了刚才这人在暗搓搓笑什么。没啥是吧?那到时候二十六号下单了快递送来后,也请记得这么说。白宇正在打理他宝贵的花刺儿,镜子都挡不住的目光叫他打了个哆嗦,咋的呢,朱老师为什么拿着洗面奶露出那样的笑容?

  

心里头有小秘密的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那啥,哥哥咱们早餐吃什么呀?“你想吃什么?”朱老师在对着镜子抹掉那圈牙膏沫儿,偏头侧脸的姿态叫白宇想起了他哥哥那个只有半分钟,却疯魔了不知多少少女心的情人节视频。是真的好看。

 

“小白?”

 

啊?被啄了一下嘴唇,白老师把自己笑成了流氓兔,腻在洗手池边看人洗脸抹护肤品。视频……视频那都不叫事儿,反正他可以掀了被子把人从床上挖起来,还能一起刷牙洗脸吃早餐。哦对,吃早餐。“就随便吃呗,冰箱里有什么拿出来煮个面就完了。”行,今天有安排吗?“没有,哥哥你想干什么?”

 

朱一龙接过毛巾擦干了水,对着镜子笑了笑:“我什么都不想干。”

 

白宇楞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笑完了伸手顺顺朱老师的背脊,很是赞同他的想法。

 

“成,那咱们就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但是早餐还是要吃的。白老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从柜子那儿拿出剃须膏和剃须刀,想试试给人刮胡子是什么滋味儿,他自己的胡子动不得,朱老师的可以动。虽然短了点儿吧,过个手瘾还是能行的。朱老师接过那些东西,原样儿放了回去。

 

“欸你不刮胡子啊?”

 

“在家刮什么胡子,走,做饭去。”

 

掰过肩膀把好奇心旺盛的皮孩子送出了洗手间,俩人一道儿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往厨房走。

 

“西红柿鸡蛋面行吗?”

 

“行,汤面还是炸酱面?”

 

“汤面吧,前几天意大利吃多了干的。”

 

“哈哈哈哈哈,罗马好玩儿吗哥哥?”

 

“还行,等会儿给你看照片。”

 

“荷包蛋我要单面煎的。”

 

“那你煮面条去。”

 

“好嘞!”

 

 

(三)

 

洗完了碗的白老师转出厨房发现客厅没人,通往阳台的门倒是被拉开了,不算凉爽的风吹的窗帘像蝴蝶翅膀,架子上摆着几张旧照,最近添了两张新的上去。抖搂抖搂围裙挂在了钩子上,白宇捻了颗樱桃番茄丢进嘴里。朱一龙用脚踢开卧室的门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怀里抱着被褥床单和枕头。

 

“欸哟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仔细点儿腰。我来我来。”

 

“不用,你去洗衣房把衣服拿来,一起晒了。”

 

洗衣机呜呜作响,白宇守在那儿等最后两分钟的倒计时。三、二、一,“嘀——”都不是什么名贵衣服,家里穿的大裤衩老头衫,累积到了一定数量丢进去搅一搅,晾外头太阳下山前就能干透。他的裤衩和朱一龙的短袖拧巴成了一节麻花,团吧团吧就给丢盆里,白宇觉得自己像是在坛子里捞酸菜的老农——下次要是有个机会演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挺不错的,挑战一下角色吗。至于他哥说的那个“拼了命也要给你创造个机会”的角色,也可以试试,还能就近取经。

 

堆好了一盆子的衣服,白老师也晃晃悠悠进了阳台。衣裳得一件件抖搂开,不然到时候晒干了就是个榨菜。朱一龙在那边儿烦恼怎么才能把床单和薄毯一起晒上去,还有枕头。最后俩人齐心合力把被褥挂在大衣架上,一人一边儿杵上了晾衣杆。

 

他俩本不是擅长做这些事儿的人,家里也并不经常做。大学里积攒的一点儿“功力”早淹没在这些年的忙碌和奔波里。俩大男人过日子没那么精致,是以很多事情别说去做,就连“应该做这件事”的意识都很淡薄,比如被褥要定期晾晒,冰箱要定期清理,没人住的房子水电一定记得断,等等等等。聚光灯下站久了总有种活在两个世界的错觉,一边是角色一边是人生,割裂感并不总是清晰而明了。偶尔也会有“如果是他,现在这样会怎么办”的想法。可角色有角色的人生,他们也有他们的,好在妈妈们殷殷切切地把那些生活的琐碎唠叨进了记忆里,才不至于叫人手忙脚乱。

 

其实也没什么忙乱的,你看,两个人不就把杆子架起来,把被子晒起来了吗?

 

晾晒杆被占满了,只得又另外支了根杆子来晒大裤衩和老头衫,翻出塑料杆儿时白老师虎虎生威舞了一回,欸哥哥,你不总说要是给你根金箍棒你能打死我吗?给给给,来啊。朱老师抽过棍子赶人去餐厅搬椅子来晒枕头。找了个阳光充裕的地方俩枕头靠在一处晒,这早晨的事儿就算完活了。朱一龙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白宇拿手戳他腰眼,被抓着腕子抱进了怀里。

 

“等会儿吃了午饭再去睡会儿?我看你时差还是没倒过来。”

 

“不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咱俩在一起,朱老师还怕长夜漫漫啊?”

 

那倒是不怕。“那说好了啊,”朱老师动了动眉毛,伸手拍了一巴掌近在咫尺的屁股,“晚上不许跟我讨饶。”

 

啥?

 

朱老师露了个面带巍笑的表情,端起脸盆准备回屋。后头蓦地传来一声真情实感的“哥哥!”那叫个山路十八弯,荡气回肠。

 

没等回头,小皮孩儿就抱住了他的脖子。白宇顾着他哥的老腰没敢整个人压上去,只勾着脖子当人形挂件儿被拖着走。腾出手来拍了拍西瓜太郎的屁股,朱老师任劳任怨拖着人一起往洗衣间和书房去,认命般地跟着人一声声的哥哥、居劳斯“欸、欸”的应着,直到进了书房,才算卸货。

 

他们通常是各占一边儿,白宇喜欢在靠窗的懒人沙发上读剧本做功课,他喜欢在书桌前当个好学生。互不干扰,偶有交流。白老师一进屋先把眼镜儿挂上了,他今天准备挑挑新剧本,回顾回顾旧剧本,为上一部戏的后期做些准备工作。朱老师抱来下部剧那得有半人高的原著堆在桌上,笔和纸也准备好了,看起来很是要费点儿心思。

 

书房朝向很好,安静又透亮。书哗啦啦翻过页,时不时有几句低语,不是在揣摩人物就是在读原著里感兴趣的句子。白宇看着看着就盘起了腿,新送来的剧本在膝盖边渐次摊开。

 

“新剧很难挑?”

 

“都还行,就想找个不大一样的试试,千篇一律的就算了。欸,你别拿手揉!”

 

可能是看东西看久了眼睛发涩,朱一龙边说话边揉了揉眼睛,这回的原著是真多,助理给他搬来这山一样的书本时卡姿兰大眼睛都快脱框了。白宇跳下沙发从小茶几底下的编织篮里找出眼药水儿,瞅了眼保质期和说明,在哥哥第二次揉眼睛之前钻进了书桌里。

 

“来来来,我来给你治治。”

 

朱老师从善如流抬起了头,白老师靠在桌边拧眼药水儿的小盖子,一低头看见了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欸嘿,这角度真不错。先亲一个再说,“吧唧”啵在了脑门儿上,朱老师笑的眼角涟漪直泛滥。仔仔细细给点好了眼药水儿,还被把着腰不让走,那就呆着呗。他哥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累了,孩子似的蹭在他怀里不肯起身,像是在汲取一点儿能量。心甘情愿做人肉抱枕的白老师摸了摸那把拱起的背。

 

“中午吃什么?”

 

埋脸在他怀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问你怎么就记得吃。白老师不服气了,抓起手边儿的头发用手指圈出俩羊角丫儿来。“民以食为天啊,你不知道人生三大难题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吗,咱俩已经解决了第一个难题,当然得解决第二个第三个啊。”

 

“中午吃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行不行?”

 

“行,那晚上吃火锅。”

 

“真的?”

 

瞅瞅这出息,眼睛都亮了。白老师咧出一口大白牙,趁着人还沉浸在喜悦里时,掏出眼镜给挂上了。“是真的,吃火锅。”圆圆的镜框架在鼻梁上,充足的睡眠使得气色特别好,眉眼微弯的模样叫白宇恍惚间像是看见了讲台上的教授,随即嘿嘿两声捧起脸嘴对嘴亲了一口,心满意足抵着额头说了句略显遥远的词儿。

 

“大、大大大美人,洒家觉得这辈子值了。”

 

“大美人儿”哥哥捏住圆圆鼻头晃了晃,笑出了一阵清脆的奶音。

 

“有辱斯文。”

 

 

(四)

 

客厅里电话响了,座机。第一天到这里时白宇对客厅的那个座机表示了震撼,“龙哥你真是个老干部啊,现在除了办公的地方谁家还用座机?”那副座机看起来也有些年岁了,是很普通的款式,还盖了块儿小手帕防尘。现在用这个的人是真的不多了,手机什么功能都有,天南海北哪儿都能打,何必固守着一个连动都动不了的座机呢?

 

“就是因为它动不了啊,你就只能坐在家里打。”

 

一开始他还有点不大理解,但是看过几次朱一龙在台灯下用武汉话跟家里人聊天的模样后,他又渐渐开始明白了。因为它不能动,所以只能在家打。就在那儿,一根线连着千里万里之外的家,不像手机,没个依托。按键是能触碰的,手指按下去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过去,在等待中期盼对面或温柔或威严的一声“喂,儿子啊”,是多昂贵的手机都换不来的时光。

 

后来他也喜欢上用座机,只要在家,除却公事,都用座机。“等它哪天不能用了,咱们就收起来,说不定以后就是古董呢。”那种实实在在的牵连感,太美妙了。

 

“我去接电话。”

 

这还是他们回家以来电话第一次响,白宇哒哒哒抢着去接。朱一龙推开书本也起了身,他得防着小皮孩儿乱告状胡说话——家里的号码只有家里人知道。

 

“欸,妈。咋呢,啊我过段时间再回去。在家呢在家呢,我在家,在北京。龙哥?他……啊他回来了,回来了。昨天下午……一点多两点到家的吧。没有,我没喝酒——好吧,喝了,那、那人家结婚对吧,我不能不给面子……就一点儿,没喝多,真没喝多!月饼?哪儿呢,我这儿没收到啊,你发快递啦?那我等会儿看看。早餐我吃了啊,面条儿,还是我煮的。挑食?不存在的妈,他在家我哪儿敢挑食。我爸和我姐还好吗?行,好就行,我俩?我俩挺好的,真挺好,那……什么叫我欺负龙哥儿,那都是龙哥儿欺负——龙哥也没欺负我!妈!你、你咋啥都问呢……真挺好的,那不然您过来住两天看看我们是不是挺好的?啊……确实,确实。行行行,到时候我回去看你跟我爸哈,啊?他啊……行吧行吧,您跟他聊。”

 

握到发烫的话筒递了出去,白宇就势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抱着景团子抱枕压着小电视监督他哥有没有打小报告。朱一龙捂着话筒下半部分说了句“坐好,别摔下去”,才接起电话叫了声“阿姨,”大概是被对面儿的白妈妈“斥”了两句,摸摸鼻头转头温温柔柔唤了声“妈”。话题这才继续下去。白宇想到上回接电话自个儿也被对面的朱妈妈以同样的方式“改了口”,就笑得乐不可支,一双腿在沙发上乱蹬。朱老师将话筒换了个边儿,一手压住那两只捣乱的脚踝。白宇一句句用嘴型猜着自家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嘱咐”,竟是一句不差,看他朱老师松开脚踝跟那儿直搓膝盖——家里穿什么牛仔裤,大裤衩儿最舒坦——蜷起身子直捶怀里的抱枕。

 

“别捶坏了,我抱过的就这一个。”

 

挂了电话朱老师揪过小电视的耳朵把脸埋在上头,耳根子还因为最初那句“妈”羞得通红。白老师丢下团子抱枕凑上前去揽住了哥哥的肩,“多大点事儿啊,没事儿哥哥,我上回不也说叫就叫了吗。”可你那连锁骨都红了,还不让我说。“别揪啦,耳朵都给揪掉了。”朱老师撒了手一看,俩耳朵直愣愣的摆在那儿,扭头瞪眼想威吓一下从打电话起就捣乱的小皮孩,结果被人扑了满怀。

 

“哥哥,家里有个座机真好。”

 

是挺好的。但是手机也不能少,茶几上的手机“噔”的一声亮了屏幕,是条短信,取货码。啊,月饼到了,就在家隔壁的柜子里。“龙哥,来,咱们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输了谁去拿。”你怎么不比掰手腕儿,“那……那咱们比掰手腕儿,谁赢了谁去。”还是石头剪刀布吧。

 

书房的手机又“噔”了一声,朱一龙叫停战局进书房拿了手机来。得,不用争了,一人一边儿吧。一个一号柜,一个二号柜。换了件儿短袖和拖鞋,白老师已经把家门钥匙在手上掂的当啷响,朱老师还在弓着腰找鞋穿。“就这个,”一双拖鞋踢了过去,朱老师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干啥,在家不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吗,你当是街拍啊?赶紧的,回来还得收拾衣帽间。”

 

好吧。俩人从家啪嗒啪嗒到了快递柜,一人一盒月饼像是过节要走亲戚的,就是穿得寒碜了点儿。楼下聚了一众的猫,自打拍完了戏,白宇好像点亮了撸猫技能,跟什么猫都能凑堆玩一会儿,朱一龙把这最为他本身的“魅力”。衣摆被风一吹,撩了角,桂花落了下来,在腰间留了一抹香。外头有炒砂的声音,朱一龙将手里的月饼放下,摸了摸兜儿,说了句你等我会儿,转身走了。

 

白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守着两盒月饼跟猫一起玩儿。朱一龙拎着袋糖炒板栗回到院子时看到就是这么一幅景,他的小白抱着膝盖拿草逗猫,发间衣角都是落下的碎花,弓起的背脊和身形,甜的像桂花糯米团子。走上前替人扫了扫头上的花儿,提着胳膊把人带起来,糖炒栗子塞过去,再一手拎起两盒月饼,最后牵着手叫人去开楼下的防盗门。

 

“走了,回家吃饭去。”

 

 

(五)

 

午餐的碗换朱老师来洗,一人一回很公平。白老师坐在沙发上拆月饼,他们有一堆月饼可以拆。流心奶黄的先放着,看看还有别的没有?冰激凌的在冷冻室里,但是龙哥只允许他一天吃一个,大的还得分两天吃。嗯……五仁的,希望没有青红丝,欸!找着了,枣泥的。谁送来的这是?哦,自家妈妈,欸,可怜天下父母心哟。他决定把这些先留着,留着晚上再吃。

 

收拾好了包装盒,他摊在沙发里无所事事。电影不想看,工作也做完了,其他的事儿都不想管,就想这么躺着。朱老师洗好了碗切了果盘出来,这场景有点熟悉,但这回不必只坐在那儿看,低下头朝脑门儿上啄了一口,叫人起来吃水果。白宇挑了瓣柚子一点点剥,嘴里从《时间飞行》哼到《地星撞海星》,哼完了柚子也吃完了。柚子皮和之前的栗子壳儿散了一桌子,白老师踢过垃圾桶把它们都扫了进去。

 

“欸哥哥,来,让我抱会儿。”

 

拍了拍手,大美人儿投入了怀抱。两个人赖在沙发里各自盯着一处发呆,等胳膊抱累了就换个人来抱。有时说话,有时也不说,就这么消磨着午后的时光。他们还是在沙发上拥抱着打了个盹儿,阳台晾晒的衣物已经有了太阳的味道,被角轻飘飘打着弯儿,枕头上有大雁南飞时路过的影。

 

一直到日薄西山,白宇才睁开了眼。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是书房里的那条。姿势也变了个儿,朱老师举着本原著在他头顶翻阅。翻过身抱着腰赖了会儿迟到的床,从人双臂之间钻过去来了个拥抱。朱一龙挪开书挨了挨那张睡得软乎乎的脸,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收被单和枕头。白老师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嘿咻嘿咻去找拖鞋穿,在家不穿鞋是要被哥哥念叨的。先去厨房倒了杯水解解渴,再挽起袖子去完成收衣服大业。老头衫儿和大裤衩果然干了,朱一龙把被子一扯盖了俩人满头,就着这么点儿昏暗和透进来的夕阳红,他们接了个短暂的吻。

 

“今天晚上睡觉一定很舒服,晒过的被子和枕头最舒服了。”

 

“那以后每次回家咱们都晒。”

 

衣帽间也收拾好了,白宇蹲在行李箱边举着食指数里头该带的东西。兜头丢下来一件外套,欸呀龙哥儿你干啥,我这刚数好又得重头来。“别数了,该带的都带了,想带的……塞不进去。”语气特别委屈,这可了不得。

 

“那、那咱们换个大点儿的箱子不就能塞进去了吗,你还想带什么,你说,我帮你想办法。”

 

白老师扶着膝盖起身,蹲久了眼睛花。等视界清醒了就被扣着腰人按在了衣帽间的柜子上。

 

“想带你。”

 

  噫,肉麻。

 

 

(六)

 

还好没破皮。白宇用舌头顶了顶嘴唇上发麻的那块地儿,咋这么猛,莫不真是“无法反抗的人生”?可那80kg的握力没说在嘴上啊。这要破皮了,晚上吃不了火锅可算谁的?他斜了眼那头整理箱子的人,朱老师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忙低下头去。那模样……“活像不小心摔了碗的小媳妇”。

 

“我来我来,你这越清越乱,去去去,准备晚餐去。”

 

大手一挥,衣帽间里安安静静。他以为人走了,扣上箱子拉了拉链起身才发现他朱老师抱着手靠在门框上,哪儿也没去。面上的神色很是玩味。完蛋,刚才嘀咕的那几句不是全被听去了?白老师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把箱子立起来放到墙角那儿,伸手关了灯,一把揽过好哥哥的肩膀去厨房准备火锅的食材。

 

等正式开锅,联欢晚会都开始了。他俩对这些晚会没啥兴趣,但总归是过节,家里冷冷清清不像样子,也就开着电视纯当背景音乐。没开酒,喝的椰汁。白宇笑得瓶盖儿都拧不开,还是朱老师面无表情徒手扯断了连着两瓶饮料的塑带。家里头时常能听到哒哒的响声,多半是朱老师想问题想走了神弹飞了笔帽、洗面奶的盖子等等各种不太坚固的小物件儿,徒手拆快递那都不叫事儿。

 

谁再笑龙哥儿开不开香槟,我就让他试试我哥的手劲儿。

 

还是鸳鸯锅,中间按着网上学来的办法拿黄瓜隔离开,一点儿红油都越不过去。白宇涮了一盘肉之后,也想试试那红油吱哇的辣锅,筷子刚一伸过去被“啪”的打开了。

 

“你不行。”

 

我哪儿就不行了?意识到自己这话可能有歧义的朱老师抿抿嘴添了一句,“你胃不好,不许吃辣的。”就一点,我尝尝味儿。“不行。”你个毛猴!“你个芒果。”得,语气越来越淡定,这招不好使了。“就一口,哥哥,你喂我一口,我就不吃了。”对面儿的筷子挑了块不大不小的肉涮了进去,蘸了酱料用手托着送到了嘴边。

 

嘿嘿,这招好使。

 

“啊——”

 

然后,半杯椰汁下去了。

 

 

(七)

 

晚餐的碗变成了俩人一起洗,锅是朱老师涮,他手劲儿大。洗完了碗俩人心照不宣钻进了书房,一边一台电脑带着耳机投入了另一个世界。照旧是一个刚一个苟,死了一个另一个肯定在边儿上提着各种要求,什么“你叫一个”“龙哥儿唱首歌”,玩了多少回也不嫌腻。一直打到队友们都以“陪家人过中秋”的理由下了线,鏖战方歇。

 

“嗯——龙哥,月亮出来了吗,哪儿呢?”

 

白宇抻了个懒腰,看他哥拍瘪了两个可乐罐,竖着拍的。

 

“阳台能看见,去看吗?”

 

“看啊,当然看。你等会儿啊,我去拿月饼!”

 

“你还吃的下?”

 

“又不是我要吃,再说了,咱俩吃一个还不行吗。”

 

灯火未灭,正是热闹的时候。桂花树下有小孩儿玩闹和嬉戏,偶有几声猫叫犬吠。月上中天,很亮,很圆,也很远。白宇拆开一块儿枣泥的月饼对着月亮举起来。

 

“你在干什么?”

 

“我在馋月亮啊。小时候我妈跟我说,要是在中秋节这天拿着月饼馋月亮,月亮会越来越圆的。”

 

是吗?妈妈是这么说的吗?“是啊,妈妈就是这么说的。”

 

心窝子被那双晶亮带笑的眼戳成了流心奶黄,朱老师贴着背抱住了糯米团子,脖颈间还残留着几分桂花香。那你觉得,月亮什么时候最圆?如果它一直没有达到你心中的圆,你要馋他多久?

 

“我觉得它现在就最圆,朱老师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月圆人团圆。”

 

枣泥馅儿的月饼最后真是俩人一起吃的,大半塞进了朱老师嘴里,小半……《小半》也在朱老师嘴里。他哥抱着他唱完了一整首《小半》,唱得人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最后只能用嘴里的枣泥馅儿月饼去堵住朱老师的“循环播放”。试探啥呀试探,咱俩一个被窝里睡的,早安晚安还需要试探?“以后咱不唱这歌儿了,不好。”那白老师说唱什么?

 

唱《唯一》啊。

 

 

(八)

 

月也赏了,月饼也吃了。该洗洗涮涮睡觉了,难得清闲的日子当然要好好睡一个觉。早上的程序又重复了一遍,一人一边拿着牙刷嘟嘟嘟刷牙,洗脸擦脸抹油油。就是洗澡的时候慕斯去了小半瓶。白宇自告奋勇收拾浴室,朱一龙乐得清闲率先把自己投进了被晒透了的床被间。

 

手机响了一下,不是什么重要消息,只是在刷微博时看到了点儿有趣的。白宇进了房间就看他朱老师捧着手机冲他笑,脊梁骨都发毛。

 

“咋、咋了,龙哥?”

 

“没什么,定了个闹钟而已。”

 

“定闹钟干什么,明天有工作吗?”

 

“不是明天的。”

 

“那?”

 

“二十六号的。”

 

二十六号?什么二十六号。走到床边的白老师对上了那双眼睛才想起来下午自个儿在衣帽间的嘀咕,“等二十六号之后的”——果然是被听见了,但是?朱老师牵住了白老师的手腕,没用力。

 

“联名限量款,二十六号发售,对吧?家里还有一些,咱们先……”

 

空格!


这回用力了,整个人都给摔进被子里。

 

“那什么、那什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哥哥!”

 

“我没开玩笑啊,闹钟都定好了,实在抢不到的话,我去问他们要一套。广告词怎么说的?”

 

“不记得了!”

 

没关系。

 

“我记得。”

 

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日升月落,是烟火人间。

 

不必千里,同枕共婵娟。

 

 

(九)

 

“超爱的美食、一顿饱觉、一场开黑,毫不犹豫会选择?”

 

“最好是先吃顿火锅,睡一觉,然后起来打把游戏。”

 

  完美。

 

 

End.

 

 

 @帅不过三秒  @xhdrdxf  @一川夜月 


月饼节快乐呀!爱所有的小伙伴们!啾咪!

2018-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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