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浪呀嘛浪打浪。

[花无谢×裴文德] 花开不记年(01)

*全篇私设且OOC,慎入。

*流水账小甜饼,大概两发完。

*送给 @一颗小花生_ ,感谢一路相伴,生日快乐!冲鸭.jpg


 

01.

 

花家的二少爷在后山捡了只狸花猫回来,灰扑扑的一团缩在怀里瑟瑟发抖。他抱着猫儿兴冲冲进了门,迎面撞上给老祖宗请过安的三位妹妹。

 

“呀,二哥你从哪儿捡了只猫来?前些时候的一窝兔子可好容易才安置下来的,如今还来一只猫儿,叫爹娘晓得,又要罚你抄书了。”

 

花娉婷伸手点了点狸花儿的鼻头,“控诉”着二哥三不五时就大发善心的行径。

 

“就是呀,当年大哥买了一院子的丫鬟,好歹千寻姐姐还跟咱们成了一家人。二哥你捡这么些小机灵回来,是打算等它们修成了仙一起去写话本里的故事吗?”

 

三姊妹你一言我一语笑个不停,倒都没有去告状的心思。花无谢拢了拢怀里的猫儿,竖起食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生怕吓坏了眯着眼打盹儿的狸花。

 

“胡说什么呢,叫你别看那些个杂书,真要让爹娘晓得了,还不知罚谁。这猫呀是我在后山练剑的时候捡的,要不是我武功高强动作灵敏,险些就一剑刺了过去。”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细腻又柔软的,前头还打趣着哥哥,一听这话又忙不迭把小手帕子往哥哥身上搭。二哥你怎么也不轻着点儿,真伤了它可怎么好。“就是就是,二哥你还是把这猫儿交给我们吧,省得哪天你又‘险些’一剑刺了过去。”花无颜用食指比作宝剑戳了戳她理亏到欲言又止的二哥,花含羞在一边儿抿着嘴笑,伸手就要去抱缩在怀里的猫。花无谢欸欸两声,身形一转,抬脚进了屋,发尾一甩把妹妹们都留在了万花堂外。

 

“那可不成,它是我捡回来的,谁也不给。”

 

呿,小气!有本事你倒给咱们捡个二嫂回来呀,光捡猫啊狗啊兔子的算什么能耐。

 

三位大小姐掐着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指责”了一通后又手牵手去后院喂兔子。直到进了里屋,花无谢才把那只猫儿放到了床榻上,还特意扯了自己的枕头给它垫着。任凭阿紫和阿黛怎么说也不肯叫她们插手,更别提粗手粗脚的金哥儿和宝柱,那是碰都不能碰的。

 

“二少爷,您瞧这猫儿像是泥地里打了滚的,要不咱们先给它洗干净了,您再带着它玩儿?趁这功夫您也去换身衣裳吧。”

 

阿紫到底是妥帖,三言两语哄了人把猫儿交出来。花无谢千叮咛万嘱咐水莫要太热,动作要轻些,就差自个儿卷了袖子亲自动手。“欸等等,”阿紫抱着猫还没走过屏风又被叫住,花无谢拆了袖口的绑带才想起这小机灵还没个正经名字。

 

“咱们先给它取个名字,到时候也好称呼。嗯……你既入了花府,就该随我的姓,又恰巧是在桃花林里捡到的你,不如你就叫——”

 

花无谢抽下束发的簪子敲了敲狸花圆滚滚的小脑袋。

 

“花生吧。”

 

 

02.

 

许是餐葩饮露的日子过久了,桃花林里又自带着那么股缥缈的气韵,花无谢觉着那只叫花生的猫儿愈发有羽化登仙的趋势。羽化登仙,想起之前的一桩旧事,花二少爷裹紧被子打了个哆嗦。这回要是再羽化登仙,老祖宗能叫他一起跟着去瞧个究竟。

 

说来也巧,平日里老祖宗是不掺和这些事儿的,上回捡回一窝兔子也不过是叫下人好生安置便罢,而今花生却意外得老祖宗青睐,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福分。

 

“你呀你呀,能吃能睡,个头不见长心眼儿到生了不少。花瓶是你打碎的吧,还叫我替你受罚。”

 

花家老夫人对孙辈素来疼爱,说是罚也不过是叫他去扫了院子里的一地落花。“免得我们小花生呀又钻里头去找不着咯。”眼下花生乖巧地趴在他床边,用爪子扒了扒锦缎的背面儿,花无谢撅起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它。

 

“喵——”

 

小圆脑袋挨挨蹭蹭顶了过来,碧透的眸子泛着琉璃样儿的光。小东西,花无谢挠了挠它头顶上那撮软软的毛,又勾着下巴逗它。这猫有灵性得很,倒不是说它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不是口吐人言身怀绝技,只看那双眼睛就晓得不是凡俗之物。若真有一天修炼得道,会变成什么样儿呢?这模样——花无谢打量了一眼那通身的斑纹和浅灰的毛色——怕是成了人形也是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吧。

 

“小坏蛋,尽知道给我捣乱。再这样儿我就拿你炖汤去。”

 

“喵!”

 

雪白的爪子朝鼻头挠过去,花无谢敞开被子仰面倒在床上哈哈笑,两手一掐把花生举到了半空中,看着那四肢不敢乱蹬的僵硬模样乐不可支。怕了吧,怕不怕?花生眯了眯眼,极不情愿地动弹了一下四肢。花无谢欸呀欸呀地把它放到了枕头的另一边,扯过被子灭了烛火,最后揉了揉软热的猫儿,打个哈欠,睡着了。

 

“呸,才不是怕你呢。”

 

 

03.

 

花老夫人病了,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一动也不动,汤药饮食都喂不进去,一家大小急得团团转。花无谢很久没有回万花堂了,花生只好自己溜出去找他。最后是在宗祠找到的,长身玉立的公子挺直了腰板跪在那儿,双手合十闭着眼一遍遍念诵着祈祷的经文。香烛化泪,已燃烧了大半,想必是很早就来了。花生踮起脚尖凑近了些,月光自侧窗漏进,衬得他身形愈发瘦削。

 

“你说,老祖宗她积德行善、慈悲为怀,正该乐享天伦时却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如若能替,我花无谢定当义不容辞。”

 

“喵——”

 

它没办法出言劝慰,只好蜷起身子靠在蒲团边,用尾巴勾着手腕一下下儿地蹭。花无谢笑不出来,还是勉力抚了抚花生难得柔顺的背脊。夜深人静,灯影幢幢,祖先的牌位在面前列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幼年淘气,父亲要打要罚老祖宗便护着,棍杖落不到身上,蒲团到跪了不少回。他往前不清楚跪在这儿念诵的意义,只觉着枯燥无味。而今他愿意把心经再念千遍万遍,只求明日朝阳初升时能让奶奶摸着发髻唤一声“无谢”。

 

“喵——喵——”

 

尖利的猫叫钻进脑子把他从平静无波的神志中拉扯出来,花生在他身边弓起了身子,瞳孔成线,龇牙咧嘴。“花生,你怎么了?”自花生喉间发出一阵低吼,顷刻间它就箭一般地冲向了门口。“花生!”花无谢挣扎着站了起来,跪得太久身子酸麻,踉踉跄跄到了门口,外头院子里两道黑影缠斗在一处,其中一个是花生,另一个——

 

他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花生软绵绵地撞了过来,花无谢扑过去接住了它。再抬头去寻时,另一道黑影早没了踪迹。花生、花生?狸花猫儿喵呜两声,又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袖带,看起来并没有大碍,花无谢松了口气,随即拧紧了眉:那道黑影来者不善。家丁和守夜的护卫打着灯笼围了过来,花无谢遮住受伤的猫儿挥挥手叫他们退下,“没什么事,花生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了而已。”

 

回到房间后,花无谢亲自为小猫儿包扎好了受伤的前肢。花生用脑袋拱了拱他,吐出一撮白色的软毛。“这是什么,你伤到自己了吗?”花生好像朝他翻了个白眼,花无谢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是自己多心了。他捻了捻那撮软毛,不像是花生身上的,那就只有是——

 

“兔毛?”

 

 

04.

 

天还没亮花飞扬就敲开了万花堂的门,递给他二哥一封信:“是被人用箭射到大门上的。”花无谢拆开信,上头一行字写的是“非天灾人祸,实是误入歧途”。哥俩大眼瞪小眼瞪了老半天,无解,只好找来大哥兄弟三人一同商议。

 

非天灾,非人祸,却误入了歧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花无谢拍案而起,在亭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直到花飞扬把他摁坐在椅子上。二哥,你知道了什么倒是快说。他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拿出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那撮软毛。“这是什么?”花飞扬捻了一撮闻了闻,被那股腥臊的气味冲得鼻子眉毛皱成一团。

 

是兔毛。花无谢将昨夜的事一一道明,指着那撮兔毛下了个定论:“若非天灾人祸,便是邪魔作祟了。这是花生拼死从那道黑影身上咬下来的,错不了。”

 

“那怎么办,咱们去找个道士或合和尚来做法驱魔?”

 

“若真是能叫老祖宗卧床不起的妖怪,那些个江湖骗子又哪里有能耐收服它?无谢,”花满天屈指敲了敲桌面,拿定了主意,“你带上我的令牌去一个地方,无论如何请回他们的首领。”花无谢接了令牌点点头,说即刻就出发。

 

“大哥,您说的地方是?”

 

“京城东南角,缉妖司。”

 


05.


“阿仑呐——阿仑,我要娶你当新娘子,我和你入洞房——啊哟喂!”

 

“阿昆哥你就别捡着空儿说这些话啦,当心来日阿仑姐不叫你进门。”

 

“欸我说你个小女娃娃,个头不高心思不小,这事儿也能拿嘴上说吗,咱们得关上门儿慢慢说。”

 

“老白,裴大哥叫你做的东西你做完了吗就在这儿叨叨,可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什么都懂。”

 

“欸哟,能耐了哈,还什么都懂。来来来,我问问你啊——”

 

“问什么,没听见外头有客人来吗,去开门。”

 

花无谢刚翻身下马认清了牌匾,厚实的大门就吱呀一声向两边打开。院子里或站或立有好些人,期间一个蒲团上坐着个姑娘,面色很是痛苦。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门,又返回去看了看鎏金的牌匾,是缉妖司。

 

“人。”

 

打坐的女子勉力睁开眼看了看他后吐出一个令人莫名其妙的字,气氛霎时间松缓了下来。一只手臂勾上了肩,花无谢连反应都没得来及做就被人压在胸前。小公子,青天白日的进我缉妖司有何贵干?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别着手从怀里掏出大哥给的令牌亮了过去,“花府有难,请、请裴首领相助。”

 

阿昆接过令牌反复看了看,花府?哦,花尚书家是吧,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们家老夫人病了,好些了吗?“无谢正是为此事前来,”花无谢广袖一展,抱拳施礼,“妖魔作祟,致使府上人心惶惶,还请裴首领——”

 

“是什么妖?”

 

又是一扇门开,廊下站了个人。光影交错间花无谢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到那一声极为清冷的“问候”。阿仑压下了沸腾的妖血,梅扬着声调儿唤了声“裴大哥”。这才晓得是弄错了人。老白掂掂令牌抛了过去,将知道的事儿说了一遍,“京城里安静了一段时日,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来路。不过它似乎是盯上了花府。”

 

裴文德接过令牌看了一眼,朝屋里抬了抬手:“二公子请屋里说话。”

 

匆匆行过礼赶忙跟着进屋去,后头那些抑不住的憋笑声羞得人耳根都发红。刚一进门就认错了人,这真是比策论没写完装病耍赖被先生识破了还难堪。花无谢低着头连房间里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更遑论那位缉妖司首领的眉眼。

 

“二公子请坐……二公子?”

 

这花家二公子看起来是面若冠玉的好模样,怎么这行为举止倒愣头愣脑的,莫不是也邪祟入体,失了心智?裴文德面色不动径自就坐,摆开两个茶杯斟满了茶,见人还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才开了尊口请人就坐。一时间两厢无话,裴文德饮了一杯茶,把手里的令牌推了过去。说早年间与花家大公子有几分交情,是以许诺来日若有需要,拿令牌来缉妖司,必定全力相助。

 

“所以,是什么妖?”

 

他把一杯茶推到对面,手指贴着杯盏敲了敲。花无谢回过神来,将那个包裹着兔毛的手帕递过去,两手抬放间指尖碰到了一处,花二少爷像被针扎了手,猛地缩了回去,端起茶杯顾不得烫一味地埋头“品茗”。裴文德揭开帕子嗅了嗅那撮毛,眼神一亮,呵笑出声:“我还以为阴阳鼎已经封死了,看来这事儿还没完。”

 

花无谢听不懂什么阴阳鼎,却听懂了裴文德话里胜券在握的意思。

 

“裴首领若有法子擒住此妖,无谢愿以身相许——”

 

“你说什么?”

 

完了。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

 

“行了,”裴文德站起身,托着那方帕子出了门,“老白,准备一下,今晚咱们去花府。阿昆,你和阿仑去找灵佑,你们三个一起去无周山,盯阴阳鼎防止它再有异动。梅,你……”我要和你一起去花府!“行,剩下的人跟我去花府。半个时辰后出发。”

 

大伙儿各自去准备行程,裴文德侧身看了看屋子里捂着脸一言不发的小公子,把手帕和兔毛一起收进了前襟的口袋里。



06.


“花大哥,你们府里是不是特别大?比缉妖司还要大吗?”

 

“也不是,就……地方宽敞些。”

 

“二公子,我听说前些年你们家大公子买了一院子丫鬟回去,其中就有大少奶奶?嘿哟,可是传为佳话咯。刚才你在屋里说什么,要是我们老大除了那个妖,你就?”

 

“老白。”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梅啊,你看这人的缘分呐就是摸不清,咱们跟了他多少年了,你见过他这么出言维护谁吗?反正我没见过。”

 

花无谢缩着脖子任由马蹄踩过石子路,慢慢儿地就掉到了后头去。“二公子别介意,他们……”话没说完,羞红了脖子的人马边一扬冲了出去。裴文德斜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下属们一眼,也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得嘞,咱们几个也加加紧吧。”

 

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入了府,花满天和裴文德互相见过礼寒暄了两句,便由人领着往屋里去拜会花尚书。来由讲明后又去看了花老夫人,甫一进屋裴文德就放慢了脚步,手里头的罗盘震个不停。“干活,”余下三人四散开来,老白捻了几枚拴着线的铜钱放置在了花老夫人身体各处。

 

“两魂三魄离体,寻回一魂两魄,剩下的一魂一魄怕是已经被收了。咱们怎么办?”

 

“这兔妖向来耽于情爱,吸人精血不少见,如今食人魂魄倒是蹊跷。”

 

花无谢想起那张纸条,也顾不得一路无话的害羞和尴尬,三步并作两步将信递了上去。裴文德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念叨了两回“误入歧途”,转而脸色一变,眉头紧锁:“它是道行不够想以炼魂之法强行修成人身,”屋内烛影晃动了一下,有一阵凉风灌入,“我们要赶紧找到它。二公子,府上可还有别的生灵?”

 

“有,后院还有一窝兔子。”

 

现在没有了。

 

草地上大大小小躺了十数张干瘪的兔子皮,完全想象不到几天前还有人来这里喂养过那些白绒球一般的小机灵。兔子是他捡回来的,如今夜幕下看到这等凄惨景象,饶是不合时宜花无谢也实在忍不住心头的酸楚。

 

“我带它们回来是想叫它们不挨饿,府里头的姐姐们虽是嘴上嫌弃,可一个个也都是精心照料着的。老祖宗还说,兔子多子多孙,是福气。而今这福气也尽了。”

 

他蹲下身子,把那些不再圆润温热的躯体一个个收拾好,在边角的一棵树下挖了坑,好生掩埋了。裴文德看着他做完这些事,递过一方素白的帕子。“别哭了,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做,抓不到那只妖你这些兔子也白死了,”花无谢红着眼瞪过去一眼,这人怎么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心里头难受,却也晓得人家话说的不错,更何况老祖宗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实在没有过多的功夫去哀悼。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是就这么些兔子了。裴文德摸了摸眉毛,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不对,这兔子数量不够,要想成就炼魂之法得取尽三魂七魄,它已经取走了花老夫人的一魂一魄,人和牲畜……人和动物不一样,凑个这个数必定还要一副魂魄。你细想想,府里可还豢养有别的生灵?年岁越长,灵性越足。”

 

“灵性……”

 

糟了!

 

“花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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